UNDERKILL

  “安寂”穿着一身脑叶公司员工标配的西装，微笑地看着靠在收容室墙角，被“拟态”包裹的安寂，眼中带有深深的无奈之意。

  安寂盯着面前这熟悉却又陌生的人，嘴唇翕动两下，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。它感到自己的心脏——埋藏在身体各处所有的心脏——齐齐快速搏动起来。

  这感觉一如记忆之中，他给自己的身躯注入cogito，然后踏入【一无所有】的收容室拼死一搏般恐惧而不安……

  “……你现在这副样子就和我刚醒过来时一样惊讶。”

  “安寂”摇摇头，踏入收容室。身后的铁门缓缓关闭，但他看起来却没有丝毫惧意，仿佛自己面前不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，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。

  他的话令安寂脑中混杂的思绪暂时停息，它抬头看向他：“醒过来？”

  “也许用“复活”这个词更加恰当？或者用Hokma的说法，“唤醒”？”

  “安寂”缓缓蹲下，与安寂四目相对，某种源于记忆的神秘联系令他们看见了对方内心之中所隐藏的情绪。

  ——不安与敌意。

  ——平静与歉意。

  “我被复活了，早知道我就不去用如此危险的方法赌一把了，但未来的事情谁又说的清呢？”这句话，“安寂”是用中文说的：“毕竟坐以待毙可不是我的风格……你比任何人都能理解我，对吧？另一个我？”

  “……”不知怎的，安寂突然有一种冲动，它想跳起来，撕碎面前这个脸上带着怜悯的蠢货，把他的皮扯下来，把他生吞活剥……

  它没有注意到，不知从何时开始，耳边总是缭绕着的【一无所有】的声音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。

  “我承认这有点难以接受，讲真的，他们一开始把我复活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惹出了什么大乱子呢。”也许是觉得气氛太尴尬，“安寂”竭力寻找着话题：

  “……但等我看见Angela的表情时突然意识到这大概只是一个意外——复活的名单应该是系统随机的，没有人会天天盯着一串死人的名字在那边选几个复活，对吧？太晦气了……”

  “……所以，你才是安寂，对吧？”安寂盯着“自己”，仿佛在照一面老化严重却又过分清晰的哈哈镜——镜子里面的人看起来像他，却又不完全是他。

  又或许，它才是那个镜子里面，被扭曲过的人影。

  “那我……是什么？”

  【一无所有】如是问道。

  血色的眼球撑破早已脆弱的皮肤，挤到身体表面，骨碌碌地转了一圈，最后对准面前的人类，然而眼球之中裹挟的却不是残暴或空洞，而是紧张与畏惧。

  一个A级异想体在畏惧一个I级的普通员工，这事儿换Angela来看或许都会感觉到惊讶——当然，也许她此刻正透过房间内的监控观看这幕闹剧也说不定？

  “如果那个名为“安寂”的人类已经活过来了”【一无所有】一字一顿：“……那我又算是什么呢？？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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